蘇軾因何起名“東坡居士”?
宋神宗元豐三年(公元1080年),蘇軾任祠部員外郎,因作詩譏諷王安石新法,被以“謗訕朝廷”的罪名貶謫為黃州團(tuán)練副使,雖然說這個(gè)官職僅僅是個(gè)擺設(shè),但所幸沒有丟了“老頭皮”。就是在這里,年近半百的蘇軾為自己取號“東坡居士”。蘇軾為什么給自己取了這樣一個(gè)名號呢?
初到東坡當(dāng)農(nóng)民
蘇軾被貶黃州期間,沒有住房也斷了收入來源,他的好友黃州通判馬正卿為其申請到黃州城東門外荒廢的營房廢地,“故營地?cái)?shù)十畝,使得躬耕其中”(一說“五十畝”。見《蘇長公外記》,“東坡在黃,即坡之下,種稻為田五十畝?!保?。蘇軾帶領(lǐng)家人開墾這數(shù)十畝荒廢已久,已經(jīng)成為一片荊棘雜生瓦礫遍地的荒蠻之地,自食其力來解決生計(jì)問題。蘇軾給這塊地取名“東坡”,并自稱東坡居士,這是蘇軾四十四歲那年的事。
蘇軾做起農(nóng)夫開荒耕種,取號“東坡居士”之后,作《東坡八首》,他在小序中說:我到了黃州已經(jīng)兩年了,由于沒有經(jīng)濟(jì)來源,日子過得日益拮據(jù)。我的老朋友馬正卿嘆息我生活困難,因此為我申請了一塊荒廢已久的駐軍營地,給了我在這片地耕作的土地。但這片土地由于荒廢已久,堆滿過去駐軍的廢棄物,已經(jīng)成為瓦礫等垃圾的場所。再加上這一年天大旱,開墾這片土地累地筋疲力盡。干活回來嘆息不已,于是作了這首詩,來聊以自慰。等到這片地有收成的時(shí)候,不要忘了曾經(jīng)付出的艱辛勞苦。
這塊地開墾出來后,蘇軾作了一首詩:
去年東坡拾瓦礫,自種黃桑三百尺。
今年對草蓋雪堂,日炙風(fēng)吹面如墨。
他說去年把東坡這塊地開墾出來了,種上了三百尺黃桑。今年為了解決住所蓋了雪堂,由于風(fēng)吹日曬自己的面孔如墨一樣黝黑了。
蘇軾墾荒后,在這里還蓋了茅屋居住,取名“東坡雪堂”還親自書寫了匾額?!拔以跂|坡的一側(cè)得到了一塊廢棄之地,在這里修墻蓋屋,蓋了五間房子。由于房子是在大雪中落成的,所以在在四壁上畫滿了雪景。我題寫了‘東坡雪堂’的匾額。”
傾慕白居易而號“東坡居士”
歷代統(tǒng)治者對待朝廷命官如老貓擺弄自己抓住的老鼠一樣,任意升浮貶謫。在蘇軾之前公元820年,白樂天也在唐憲宗朝被貶為忠州刺史。被貶官的白居易曾在忠州城東坡上栽花、種樹享“閑適之樂”。白樂天在忠州的詩作中多有“東坡”之詠,《東坡種花》,“持錢買花樹,城東坡上栽?!薄皷|坡春向暮,樹木今何如?”《步東坡》,“朝上東坡步,夕上東坡步。東坡何所愛?愛此新成樹。種植當(dāng)歲初,滋榮及春暮。信意取次栽,無行亦無數(shù)。綠陰斜景轉(zhuǎn),芳?xì)馕L(fēng)度。新葉鳥下來,萎花蝶飛去。閑攜斑竹杖,徐曳黃麻屨。欲識往來頻,青蕪成白路?!卑拙?/span>易與東坡有一種濃厚的情結(jié)在里面。
蘇軾之所以起了“東坡居士”這個(gè)名字,是他回望自己的宦海生涯,認(rèn)為自己的一生與白居易有著許多相似的經(jīng)歷,尤其認(rèn)為自己謫居黃州的這一段經(jīng)歷緣由“與樂天大略相似”,對蘇軾來說正是“于我心有戚戚焉”。因此,出于自己對白居易的敬仰愛戴,愛屋及烏,將白居易享“閑適之樂”之處的“東坡”,取“東坡居士”這個(gè)名字作為自己的號,這是他傾慕白居易的直接表露。
筆者的這種說法,多種典籍中都有佐證。
《宋史·東坡先生本傳》云:“軾與田父野老,相從溪山間,筑室于東坡,自號‘東坡居士’?!边@里說蘇軾和農(nóng)民交往在野外溪水山間,還在東坡蓋房子,因此取了這個(gè)名字。
宋人洪邁《容齋隨筆》里說:“蘇軾號東坡,詳考其意,蓋專慕白樂天而然。”這里說,蘇東坡是因?yàn)檠瞿剿?span style="line-height: 28.8px;">的偶像白居易而取了這個(gè)名字?!度蔟S隨筆》還記載,“蘇公在黃,正與白公忠州相似?!闭f的是,東坡在黃州時(shí)的境遇,和白樂天在忠州十分相似。
宋人周必大在《二老堂詩話》指出:“本朝蘇文忠公不輕許可,獨(dú)敬愛樂天,屢形詩篇。蓋其文章皆主辭達(dá),而忠厚好施,剛直盡言,與人有情,于物無著,大略相似。謫居黃州,始號東坡,其原必起于樂天忠州之作也。”周必大說:蘇文忠公(蘇軾)是不輕易贊許他人的,唯獨(dú)敬愛唐朝的白樂天,多次模仿白樂天所采用的形式作詩。
因此蘇軾的文章都是表述明白暢達(dá),他為人又忠厚好施為善,剛正不阿有話直說,對每個(gè)人都真誠對待,對每個(gè)物體都沒有傷害,基本上都是這樣的。蘇軾謫居黃州,開始稱東坡,這里的緣由一定是因?yàn)榘讟诽煸谥抑莸脑娮鳌?/span>
蘇軾不僅在文章上表示出自己對白樂天的崇拜,還時(shí)常將自己比成現(xiàn)世的白樂天。他在《贈善相程杰》云:“我似樂天君記取,華顛賞遍洛陽春?!薄端统誊彩濉吩疲骸拔疑跛茦诽?,但無素與蠻。”
至此,我們可以說,蘇軾的思想意識中白樂天的影子無處不在,可真稱得上是白樂天的“超級粉絲”。
自從起了東坡居士這個(gè)名號之后,蘇軾的一些作品結(jié)集也開始以此號為名,如《東坡樂府》、《東坡題跋》、《東坡志林》、《東坡七集》等等。正是自“東坡”一出“一洗萬古凡馬空”。此后的一千余年“東坡”與他的詩詞文賦名揚(yáng)天下。
“東坡居士”這個(gè)紅的發(fā)紫紅的發(fā)燙的名字,從他誕生那一刻起已與日月齊光輝,天地同壽。編輯:楊永青